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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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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故意在別院又停留了一陣才結伴回城, 一齊去鐘家。

延福郡主最藏不住話,問道:“大哥這會兒也該從呂家出來了吧?”

他們仨有意避開章昺,給他點時間處理這件事, 免得撞上了, 倒像是站在章昺背後逼連他一般。鐘源道:“差不多了。”

公孫佳比他們倆更鎮定, 給章昺送人的那輛車就是公孫家安排的,車夫也是公孫家的人,章昺接下來要幹什麽, 都在她的耳目之下。

三人的車還沒進城, 給章昺運無賴的車夫已經回來了, 回報說:“殿下直接去了呂府, 被呂濟民在府門口攔下了。呂濟民說,是為了買計進才手上的那幾本書, 給樂平侯祝壽用。在門口只說了這麽幾句,接著就進府了,車上的人也都提走了。餘下的屬下就都沒有打聽到。”

延福郡主嘴都要笑歪了:“買書?還祝壽?笑死我了。樂平侯生日不是上個月麽?”名義上,樂平侯紀炳輝是她外祖父,這個生日她還送了壽禮了呢。鐘源還陪她去走了一趟。

公孫佳也搖搖頭,通過這件事情,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凡計劃,步驟越少越好!步驟越多、完成的限制條件就會越多, 就越容易出錯。

陽謀為上。簡潔明了。

能一巴掌就拍完了的, 千萬別為了炫技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搞一些七彎八拐自欺欺的把戲。

所謂大局,最關鍵的地方也就只有一步而已,餘者看起來覆雜又或者高明的,都是為了完成這最關鍵的一步而做的。執行的時候可能遇到覆雜的情況, 但關鍵永遠只有一個。有時候只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破局,原因就在於此。功夫全在局外。

不要搞錯重點!吳宮人也好、吳選也罷,都不是重點!這次是她失算了,就不該把重點放到他們身上。跑這一趟,小題大作,虧得拿呂家這擋箭牌給圓了回來,才不顯得怪異。

由此推論,別人做任何事情,只要捏住了這個人的關鍵點,不管他施了多少障眼法,又或者是真的犯了傻、根本搞不清應該做的是什麽,都不妨礙自己直擊真正的節點。他傻,自己都不會傻。他愛玩心機讓他玩去好了,人生又不是陪傻子玩心機!

除非那是一個要稍稍顧及到姐姐情況的蠢外甥。不過外甥雖蠢,還沒傻到這個程度,餘盛跪得快、慫得快、看不清狀況也不妨礙他聽話,且世間也就只有這一個外甥而已。

公孫佳漸漸露出明朗的笑容。

很快,這笑容就隨著鐘源一聲:“快到了。”消失了。

又要一起挨罵了。

~~~~~~~~~

出乎意料的,到了鐘府,鐘祥並沒有罵他們,而是很慈祥地聽完了他們的匯報。

三人心裏更毛了。延福公主與鐘祥接觸算比較少的,另外兩個近來是經常挨訓的,都有點頭皮發緊。

鐘祥將慈祥的笑一收,公孫佳才覺得外公正常了。鐘祥問道:“有什麽想法?”

公孫佳這時候就顯出是餘盛的親姨媽了,當場認錯又快又慫:“我想錯了,不該將眼睛放在什麽宮人身上。那跟咱們沒什麽關系,咱們應該一心為國,關心陛下、東宮不要被外戚犯法拖累了名聲。”

縱然是鐘祥,也不知道外孫女差點失手,靠著備選方案、拿呂家作筏子給頂上的。他認為這個備選方案才是優選。把呂家一拖,讓章昺認識認識呂家,讓章昺跟呂家打官司去。

“你們三個將廣安王請出城,陣仗太大了,除此之外,勉強吧。”

“大勢”兩個字,勉強算是把握住了,算是合格。如果是為了什麽“吳宮人”,這仨就都得吊起來打了!

章昺一年大似一年,總歸是皇帝、太子精心養大的,那股皇家嫡脈的傲氣他是有的,是不願意被外家擺布的。

拿住了這一條,事情就好辦了。

公孫佳這事辦得有點倉促,但總算沒出大格子。

鐘祥誇獎了幾句,又接著說:“你想的也對,東宮的家事,不要插手。”

又說延福郡主:“是你娘家沒錯,你哥哥不會樂見你管他管得太寬的。”

延福郡主也蔫了。

門被輕輕敲了幾下,管事的聲音說:“老太妃問怎麽休沐了還在忙?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嗎?”鐘祥趕緊擺手:“都走都走!”

三人被趕出書房,鐘源將表妹一撈,又背到了背上,掂了一下:“你是不是胖了?”被延福郡主擰了一把,牙都擰得呲出來了。

三人溜出院門,轉彎的時候公孫佳伏在鐘源的背上,看到老太妃拄著杖,慢慢走過來,鐘祥迎了上去扶著。陽光灑在這對母子的白發上,格外的溫馨。

老太妃低語:“怎麽又忙上啦?”

“我沒忙,是他們玩呢。”

“玩什麽呢?”

“好玩的。已經讓他們回去接著玩了。”

老太妃道:“不會累著吧。”

鐘祥道:“哪能呢?累也讓他們趁著現在,哪怕累倒了還有咱們在,能把他們再扶起來,接著玩。”

這些,三人就都沒有聽到了。

他們三人又在鐘源的書房裏說了一會兒話,被鐘祥這麽一壓,三人又都有了新的想法。延福郡主道:“不管可以,不過我明天還是想回去一趟,打聽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別急,我又不是缺心眼兒,不會見人就問的。”

公孫佳道:“離吳宮人遠一點。”

“嗯?”

公孫佳說:“吳選,不好。”

鐘源皺眉:“你看他做什麽?”做哥哥的人,在“妹妹”和“陌生男人”兩個詞同時出現的時候,總是難免警覺。尤其吳選長得還不錯。

“直覺。”

這東西就很玄了,鐘源又問了一句:“怎麽不好?”

“不可靠。”公孫佳只能說出這個詞來,她有點明白鐘祥給她講積石山一役的時候說的那種“老兵”的寶貴是什麽意思了。她在戰爭上可能是真的缺這種直覺,但是自從喪父之後,她對人的情緒雖然不能理解,卻能感知得到善惡、親疏,甚至能嗅出某些陰謀將要發生時的味道。

這個吳選就給她一種直覺,不可靠。扶植也沒用,還會反噬。這一點與章昺給她的感覺很像,章昺看起來比吳選端正得多,但是骨子裏是一樣的。不過延福郡主在,她很謹慎地沒有說出章昺的名字。

她沒有用“心術不正”這個詞,因為缺德如單良,很多時候都還很可靠,心術也不大端正,但是他可以可靠。另兩個人不行,他們如果“可靠”了,一定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存在”就是“可靠”。

延福郡主與鐘源交換了一個眼色,延福郡主道:“好。”

鐘源問公孫佳:“你接下來又要做什麽?”

“玩兒。嫂嫂別忘了咱們說好的事兒。”

“行。”

鐘源道:“這段日子時光好,你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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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從鐘府回來又是一身輕松。

回到府裏,餘盛他們幾個小孩兒正在跟虞清讀書,虞清是個正統的文人,教小孩兒也講究個“吟誦”,一群人齊聲讀著課文。小孩子的聲音總是令人愉悅的,公孫佳突然不想坐肩輿了,扶著杖,慢慢往裏走。

二門沒到,就遠遠看到鐘秀娥站在門邊上,斜倚著門框。灑在老太妃、鐘祥身上的陽光,同樣慷慨地灑在她的身上,將她身上淡色的綢衫鑲了一層淺金的柔光。

公孫佳不及叫她,鐘秀娥已經疾步走了過來,扶著女兒的肩膀上下打量:“回來了?”

公孫佳笑了出來:“嗯!”

鐘秀娥勉強笑笑,這讓公孫佳覺得有點奇怪。這一對母女日常是鐘秀娥笑得更多,公孫佳則少有情緒波動的。公孫佳叫了一聲:“阿娘。”

鐘秀娥牽著女兒的手,慢慢往裏走,公孫佳能夠感受到母親掌心的溫度,與……奇怪的觸感。這是鐘秀娥沒錯,但是這觸感告訴她,鐘秀娥心情肯定不好。怎麽個不好法,她猜不到。

鐘秀娥自己卻說了:“今天起得倒早,吃得消嗎?”

“哦,那個呀,有點事兒。就是,城外那兒有幾個人搗亂,與呂宏家有點關系,我去看了看。將人拿了,交給了廣安王。您放心,不是什麽太大的事,廣安王自己也不大放在心上的。這裏面又有……”

“嗯,”鐘秀娥說,“以後這些,都不用跟我說啦。我管不動你了,這些正事兒我也操心不上,只想你”

“娘。”

“看我幹什麽?你想教我呀?這口氣呢,跟你爹給我說事兒的時候一模一樣,我知道你的心意啦,這種事,我學不會的。”

“娘!”

“唉,我的舅舅比你厲害,你外公比你厲害,你爹也比你厲害,我活了快四十歲了,這三個人都沒能把我教會,你想什麽呢?”

“呃……娘,你沒事兒吧?”

“你又好些日子沒去佛堂拜一拜了,跟我來。”

公孫佳知道母親擔心自己,心裏也有絲暖,乖乖去了佛堂。心道:是因為今天早起出府,讓阿娘想多了麽?這也是無法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管這些事。

上完了香,鐘秀娥道:“你忙你的正事去,家裏的事有我。”

打發走了女兒,鐘秀娥也沒有聽兩位師太講故事,而是又鄭重地拜了一拜,在心裏默念。佛祖,一定要保佑她長命百歲,不要像我的姐姐那樣。你已經收走了我姐姐,就不要再這麽快的收回我的孩子了。我犯了口業,有報應就都給我吧!千萬千萬,不要讓她像我的姐姐那樣。

姐姐從來都很聰明,舅舅、阿爹都誇她,都喜歡她,她也能聽懂他們說的話。小時候我們玩兒,她能跟他們聊天兒。有一天開始,她變得更忙了,然後她就不見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她們像,今天我覺得她們從來沒那麽像過。您,千萬不要讓她們倆一樣。

我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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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邸報還沒看,公孫佳又回到了書房,單良與榮校尉已經等在那裏了,兩人都等著公孫佳覆盤。

榮校尉也做了檢討。沒有任何的依據就一徑的認為拿到人之後就一定能夠審出更多的訊息,結果並沒有。這件事情如果單單指望著“審出更多訊息”,那就算完全的失敗了。榮校尉認為自己這些日子是有些飄了,居然沒有發現這個明顯的漏洞。

幸虧還是利用了一把這件事,把鍋扣給了呂家。這件事情上單良做得更好一些,他也沒有誇功,仍舊懊悔:“我也是,近來有些得意,過於托大了。”

“我的疏忽,我也沒想到。”公孫佳說。

榮校尉道:“沒有下次。”

單良問道:“接下來怎麽做?我看那個吳選,不大成樣子,不如不管。還有廣安王……”

單良撇了撇嘴,很是瞧不上這位皇孫的樣子:“聽到一個‘吳’字,就該警覺呀。難道是真的沒有心?對個宮人無心也就罷了,這件事那麽多的漏洞,他一個也沒有發現,為什麽搶要叫吳選的名字?多麽明顯的疑問,他不問?”單良為了這些漏洞可準備了許多的補救,俏媚眼做給了瞎子,他憋得要命!

公孫佳反問道:“他為什麽要有心?為什麽要發現?這些對他會有什麽損害嗎?即使有,能有多大?焉知沒有人為他擋著?”

單良怔住了:“您的意思是?”

“他犯不著。”

竟不是因為蠢?單良仔細一想,還真有那麽一絲道理。又有一點點的不服氣,如果是公孫佳在章昺的位置上,她可能早就把吳宮人全家挖出來,設法安置好了。

還是章昺不好!單良心裏記了一記,口氣有點試探有點虛:“那……”

“他幹他的,咱們幹咱們的,不能圍著他轉,讓他跟著我轉。”

單良與榮校尉垂手稱是。

榮校尉停了一下,說:“呂府有新消息了。”

除了那個車夫是臨時安插的,現在已經回來了。榮校尉在呂府內外稍放了幾個眼線,此時章昺已從呂府回來,他們倆設法傳回了更詳細一些的消息。

榮校尉道:“呂宏夫婦至今仍不知情,發現了為廣安王妃與呂濟民傳遞消息的人。王妃有一個侍女,是陪嫁入宮的,如今有個九品的銜,父母在宮外,得了許可就可以出宮探望父母。”

宮女的品級不高,不到可以隨時出宮入宮的份,走動頻繁也會引人懷疑。呂濟民將這宮女的哥哥調到自己身邊做個小管事,傳遞消息就很方便了。約個時間,消息往這宮女的家裏一放,到時間了她哥哥去取。反過來也是這樣。

單良道:“倒是小瞧了王妃!不過,她這樣是不是也是在瞞著太子妃呢?有意思了。”

公孫佳道:“她是人,又不是太子妃的木偶。”

單良哼了一句小曲兒才說:“那就更有意思了。”

公孫佳道:“阿榮,你繼續說。”

“呂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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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濟民今年十八歲,與廣安王妃姐弟倆關系還不錯,他又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且性格也與姐姐一點象,都有些活潑。廣安王妃找上了他,他也沒告訴父母,姐弟倆私下就秘謀了這麽一件事。

至於將吳選捉來之後怎麽辦,這一點呂濟民也不清楚,他就領了姐姐這個囑托,想證明自己的能力。

呂濟民將任務布置下去,到了收網的時候,興奮得一夜沒睡,一直在等消息。

幸虧他一直關註著,才沒讓章昺直接去見他父親呂宏。

呂濟民心裏有鬼,嚇出一身冷汗,搶先跑了出去迎接。這一迎讓他迎對了,章昺不是個會給人留面子的人,他也不需要給多少人留面子,沒進門先斥了一句:“你幹的好事!”

呂濟民還以為章昺知道了全部,嚇得跪下來求饒。兩人一套雞同鴨講,呂濟民才發現無論是公孫家還是章昺都沒發現他的真實目的,他的腦子終於對上了線,所有的聰明勁兒都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拿出了“買書祝壽”的說辭。

以上就是車夫聽到的內容了。

這時府裏已經出來迎章昺了,他又搶先對父母認錯,咬死了那一套常見的紈絝惹事套路,堵住了章昺的嘴,“強買”這樣的事情不止京城,哪裏都有可能發生,太常見了。

呂宏夫婦與章昺三人無一往“陰謀”上面想。呂宏夫婦自己都沒留意到“吳宮人”與“計進才”、“吳選”之間有什麽關系。

等他發完誓保證不再闖禍了,章昺說:“你的下人都給我管束好!不要強買強賣!”

呂濟民此時乖巧極了,連說:“是是是,姐夫說的是。”態度端正得讓章昺挑不出毛病來,事情也就只能如此結束了。章昺對呂宏拱一拱手:“我得回去了。”

他一走,呂宏夫婦又關起門來訓兒子,訓的什麽,榮校尉的人無法得知了。只好盯緊了呂濟民的身邊。

呂濟民回來趕緊聯系上了姐姐的人,往宮裏遞個消息:不好意思,沒辦成,半道遇到公孫家的人了,不過公孫家的人把人交給了章昺。弟弟我頂了缸,說是自己的錯,你悠著點。

因為他傳了這個消息,榮校尉的人才順藤摸瓜摸出了他和王妃的消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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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校尉講完了,單良忍不住說:“這條線……”

榮校尉道:“我會留意。”

公孫佳道:“不用管他們,且看他們鬧。還是那句話,他幹他的,咱們幹咱們的。”

“是。”

“八郎的文集印好了嗎?”

單良先笑了:“印好了,先印了一百冊,雕版都還在,能散出去咱們再多印。否則印出來了,放哪兒呢?”

“行,先給他送一本看看。唔,先給我看看。阿姜啊,游園的時候也包上幾本,到時候她們要是願意,也散幾本給他們。”

這文人圈子,得抓緊了。

公孫佳這頭打定了主意,那頭延福郡主也沒有閑著。延福郡主自己對娘家的事兒就很感興趣,與公孫佳的玩笑,也只是在這件事上添的一個彩頭而已。公孫佳請不請客,延福郡主都會回東宮去探聽消息的。

延福郡主第二天就去了東宮,還是打著看哥哥的旗號。連暗中的借口也很理直氣壯——問問章昺呂家事情的後續。

章昺道:“是誤會。”

這套說辭延福郡主昨天就已經知道了,心裏翻了個白眼:也就你信了。

嘴上說:“既然是誤會,那嫂嫂家會不會誤會?一事不煩二主,你幫我跟嫂嫂再說一說吧。”

章昺不愛見呂氏,表情有些勉強,延福郡主搶先說:“那我跟嫂嫂說說去?”

章昺不管女人的事,一擺手:“成,去吧。回去也跟藥王說一說,讓她不要擔心。”

“好!”

延福郡主順順當當地見到了大嫂呂氏。

姑嫂倆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名義上,呂氏不但是大嫂還是“姨家表姐”,其實倆人半點血緣關系也沒有。延福郡主與太子妃一脈也不是很親近,平常與呂氏的接觸也不多,她也沒有能夠完成“使鐘源與紀氏親近”這一任務。

不過人來了,呂氏還得接著。

延福郡主與呂氏沒什麽話可說,先問個好,再問個阿福,然後說兩句衣服首飾。呂氏派弟弟去辦了那個事,是她第一次獨立做這種安排,心裏也忐忑得緊。抓到吳選之後怎麽安排,她還沒有想好,正坐立不安,感情不好的小姑子還回來了。

即使心不在焉,呂氏到這個時候也發現延福郡主是有事了,問一句:“大娘有事?”

延福郡主笑道:“小事兒,我想啊,咱們能辦了就辦了,別驚動長輩才好。是這樣的,嫂嫂知道的,我們表妹,就是公孫府的那個,家裏有幾間房子,在城外,租出去了。不合有個叫計進才的……”

呂氏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狠狠一跳,瞪大了眼看著延福郡主,延福郡主滿意了,說:“半道被表弟,哦,就是呂濟民,派人打了一頓,表妹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還以為哪裏冒犯到了呢,將人扣了,把大哥請了去。”

呂氏臉色慘白:“什麽?”

“誰知道是誤會,表弟要買計進才的書,那個窮酸不識擡舉,這裏面就沒有別的事兒。這白白驚動了大哥,還跑一趟姨媽(呂)家。嫂嫂勿怪呀。”

呂氏長出了一口氣,說:“不會的。”

呂氏的臉色就夠延福郡主樂的了,起來拍拍裙子:“嫂嫂大度,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延福郡主怎麽走的呂氏都沒有註意,她跌跌撞撞坐到妝臺上,對著鏡子撫上了自己的臉。

臉頰隱隱作痛。

那是呂氏邁不過去心頭一道坎兒——章昺為了吳宮人對他動過手,兩個大耳光,扇得她眼冒金眼,兩耳嗡地聾了一下。

她長這麽大從沒挨過耳光!章昺打她的時候像在打殺父仇人一樣。

打人不打臉,這羞辱份量十足。還是當著吳宮人的面!過後婆婆兼姨媽還說她做得也不對!年前年後忍了那麽久,章昺對阿福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喜愛,更沒有補償她。

本來只是小醋,現在真像延福郡主說的那樣“腦子被醋給煮了”。但是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父母,都認為她做得也不夠好。章昺兒子跟她生了,還是長子,裏子面子都給足了她,她也該賢惠一些。

太子妃的態度是比較明確的,章昺的孩子越多越好,反正養得起且有皇位要繼承。呂宏夫婦則認為,女兒與章昺硬扛,最後吃虧的還是女兒,不如順著一點章昺,改善一下關系,接著再生唄。宮婢生的跟王妃生的,那能一樣嗎?生得再多,以後不也是給呂氏的兒子阿福當小弟使?

他們這樣想是有緣由的,太子妃做出了先例。太子妃與東宮王良娣有些小小的競爭關系,這個競爭在於她們的兒子,王良娣出身良好,只是不如紀氏而已。所以她的兒子近來越來越有點跟章昺別苗頭的意思,王良娣還育有另外一個兒子,兄弟抱團顯然是威脅。

但是,東宮其他幾個兒子母親都很尋常,他們就很能圍在章昺的周圍,聽他的話。其中母親也是宮婢出身的章旭,簡直就是章昺的跟屁蟲,小時候走哪跟哪、長大了指哪打哪。所以東宮整體而言還是尊卑有序,因為出身不太好的兒子們都圍著大哥。

吳宮人這個出身,哪怕養個兒子出來,還不是給阿福這麽用的?難道要跟章昺鬧翻,等章昺再納名門淑女,然後與阿福競爭?

長輩們都認為呂氏過於意氣用事,他們為呂氏做得足夠多了。太子妃都壓著兒子跟呂氏先生下兒子了,為此母子關系都有點緊張,還要怎樣?做人不能太貪心!

呂氏總是忘不了那一場羞辱,長輩不幫,她被逼得自己想辦法。宮外父母不肯援手,她就聯系了弟弟呂濟民。

現在,出了紕漏,要怎麽彌補?

不對!不算紕漏,事情並沒有洩漏出去!應該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麽辦了吳氏那個小賤人!

“娘娘,舅爺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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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安王妃在宮裏發狠,公孫佳卻是愜意,她送出去的帖子也在這一天有了回音,江仙仙姑嫂都要過來。公孫佳還邀到了自己的表嫂延福郡主作陪,面子足夠,場面又不特別大,不顯得她在孝期過於歡樂。

延福郡主先過來,與她交換了一下消息,笑了一陣,姑嫂倆都坐了公孫佳的車,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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